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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与章惇回到苏府,苏轼见章惇皱着眉头不说话,便遣退仆人问道,“子厚临时变卦,某非此时又后悔了?”
“子瞻取笑了。”
章惇自失一笑解释道,“吾观沈括亦有王者之气,但其命格中却并无独特之处,章某在回想望气之术是否有失。”
此时徐子平的四柱法推算命理已颇为盛行,邵雍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通过生辰八字进行命理推算百发百中,从无缺漏,故又称神仙术。
章惇年轻时游访于西京洛阳,拜师于邵雍,深得其四柱命理真传,己亥科省试之前,章惇曾测算过沈括的四柱命理,得出的结论是虽有封侯拜相之命,但当科并不能中,沈括只当是玩笑,并未当真。
待省试过后,心灰意懒之下,沈括只顾听欧阳修训话,哪里还记得章惇为他算的命理。
“那子厚是真要去耽罗了?”
“当然,北辽必会讨伐耽罗。”
“前几日,君实先生也这么说,你和君实先生都猜测到北辽的举动,难道沈存中猜测不到吗?”
章惇想了想,笑了起来,“子瞻,整个朝廷都被沈存中骗了。
沈存中此次出使耽罗,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招降匪教,而是战胜北辽,夺取耽罗。”
“果真如此?!
我大周刚与大辽议和,如此作为,却是为大辽兴兵找下借口。”
苏轼不愿相信沈括有此想法。
“若是北辽主动进攻我大周使臣呢?如果北辽进攻耽罗,沈存中自然有办法将毁约的责任推到北辽一边。”
“何必如此?何需如此!”
对于可能到来的战争,苏轼并不乐见其成。
“这也是章某前往耽罗的原因,熙河开边,我大周国运已变,封侯拜相,只向兵戈铁马中取,子纯(注:王韶,字子纯)一战封侯,仅费百日之工。
西夏、北辽、高丽、日本,任一藩国何止百州之地。”
“今日方知子厚与存中、子纯为同道中人也。”
苏轼怅然若失道。
“非也,非也!
子瞻与吾等亦同道之人,所求之道同,所行之路异也。”
章惇认真言道。
苏轼听了也不答话,他自然也有封侯拜相的追求,但一直以来,他能想到的就是精诚王事,做一地方主官,使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战争,意味着全天下都被绑上一辆通往深渊的战车,每个人都必须做不愿做的事情,到最后还是同归于尽。
如果能够保持和平,缴纳一些岁贡如何,让出一些偏远荒芜的土地又如何?但与沈括、章惇等人的接触让他又多了另一种思考,如果进攻他国能换来本国的长治久安,是否要违背初心,“侵略”
他国呢?情感上,他拒绝这种不义的行为,这种行为会陷万民于水火,会使亿万生灵涂炭。
但理智上,他又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大周正是历史上华夏最兴盛之时,如果从官员到百姓只是贪图安逸享受,只怕来自草原和荒漠的蛮夷迟早会将华夏国土撕个粉碎,解决这种危机最好的方法,就是占领与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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