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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月,天气渐渐冷了,树木枝叶一日一日凋零下来,风刮在人身上也有了棱角,刺得人皮肉发冷发疼。
秦政每天很安分地去在学校上课、上自习,回家在魏寅庄旁边写作业,魏寅庄说话很算数,如果秦政写语文作业的时候写不下去,他教他。
但秦政烂泥扶不上墙,听着听着就走神了,除非正好碰上发语文试卷,不然每次都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只有有一次,魏寅庄恨他不长记性,把他弄到两天上不了学,秦政才收敛了一点。
到了12月24日,平安夜,明天圣诞节。
今天秦政翘了晚自习。
现在已经入冬,天晚得早,秦政不到六点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前两天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雪,未经清扫的雪有两指厚,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温度一到日暮就早到了零下,秦政一向头铁也不怎么怕冷,上身一件薄毛衣和学校的冬季薄夹棉外套,腿上只有一条空荡荡的校服裤子,晚上每走一步便向里面灌一溜冰似的风,秦政一路踢着雪、哆哆嗦嗦地回了家。
进屋时,秦政手指、指关节、鼻子、耳朵全冻得红通通的,他踢下鞋子,穿着袜子跑到魏寅庄身边,嘴唇冷冰冰地亲了他一下,兴高采烈道:“爷爷,我回来了!”
说完,冰块一样的手就钻进了魏寅庄前腹,顺着他腹肌的轮廓一路向上。
魏寅庄正在看书,被秦政忽然早回家这么一搅,微微蹙起眉,将书放在一边,按住他的手,似乎想说什么。
秦政猜也猜得到他想说什么,提前道:“我翘了晚自习,今天不想去上自习了。”
魏寅庄将秦政一侧冻得发红的耳朵握在手里,淡淡道:“随你吧。”
秦政本以为爷爷免不了要寒碜他几句的,但没想到爷爷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有点惊奇,又很快活,凑过去又亲了亲魏寅庄:“平安夜快乐!”
魏寅庄坐在书房椅子上,他将书折起一角,阖上,细细压平书因翻阅页脚不可避免的一点卷曲,垂眼看向跪坐在地毯上的秦政。
他神色很寻常,看不出喜怒,倘若没展露出很明显的温和意味,看人时永远像全然的俯视。
书被压好,放在桌上。
“我明天会离开。”
语调很冷,不含别的情绪。
“离开??”
秦政不懂爷爷为什么要突然和他说这样一句话,笑嘻嘻地攀上去,很亲昵地问:“明天圣诞节,星期六,你要找地方工作吗?”
魏寅庄蹙眉,抬手将他搡开:“我会离开这个世界。”
秦政跌坐在地毯上愣了一下。
“什么?”
魏寅庄像看不见秦政的惊愕,寻常道:“你是个成年人,该知道一个人生活下去。”
虽然魏寅庄从没和秦政开过玩笑,但秦政还想着,魏寅庄大概在与他开玩笑,嬉皮笑脸道:“你不说陪我高考吗?没了你我难受。”
魏寅庄低眼,漠然地俯视着他:“玩笑?”
秦政心里忽地冷下来,怔怔地抬头瞧着他:“你别唬我。”
魏寅庄讥讽地笑了笑,像在看一个可怜的傻子。
可秦政顾不了他的眼神,问:“魏寅庄,你要去哪?”
魏寅庄掀了掀嘴唇:“你不需要知道。”
这句话在秦政心里刺了一下,刺得他心慌意乱。
魏寅庄很多事他都不知道,告诉他了也没有用处,但魏寅庄说得这么直白,让他才恍然想起原来他根本不知道魏寅庄几件事,在这种时候想说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今天魏寅庄会突然和他说要走?
秦政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想不出原因,也想不出前几日的蹊跷,只能顺着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魏寅庄站起身来,俯视着他,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眼睛的距离更远了,秦政仰着下巴看他,忽地觉出好像离魏寅庄也更远了。
“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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