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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那样一言不合便半夜抛舍女人的人,会这么大方?不过都是做样子给两国臣民看罢了,真叫他封赏,定是割肉一般,只怕极不情愿呢。
“王后知道么,奴以前见过商王。”
“以前……?什么时候的事?”
常侍奉一边替她挽鬓发,一边温吞道:“好似还是崇德年间的事,那时候您的父王正当盛年,彼时老商王新丧,燕太后振臂摇旗为万人所呼万岁,商王那会儿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子,被燕太后送入天元为质,奴跟着太后在宫宴上见过商王的。”
常侍奉感慨道:“那时候才只有五岁的宁安郡主在宫宴上还哭着嚷着要嫁质子,寿王被小丫头气得半死,颜面扫地,直让寿王妃回府教女呢。”
“啊,却原来是为的这个缘故么。”
难怪听到她要嫁来商国,宁安进宫走动突然变得频繁。
女人的那点小心思啊……
瑾时道:“难怪他昨夜同我说话,口音倒不如宫人的浓重,我同他言语几个南地的字眼他像也能听懂似的。”
瑾时问她:“姆娘以前怎么不说起呢?商王曾入天元为质,这样的事从没有人提起,竟如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常侍奉缓缓道:“如今商国乃中原霸主,谁又敢轻易提起那段商王为质的往事呢?总归是不光彩的事,况如今天元还得看着商国的脸色,关系本就颇妙,太后不让宫人们同王后说起,自是有她的用意。”
瑾时点点头,深以为很有道理:“祖母素来是顶聪明的女子。”
*****
梳敛完毕,瑾时撵着凤驾并一行宫人前去敬慈宫向太后请安。
新妇不只她一个,从天元随嫁来的几名媵妾并着之前送来商国的氏族女儿,商国后廷一下多了许多南地春色。
南地的女儿大多肤色白皙,乌发如云在鬓,较之北境高硕的女儿显得娇小许多,就连说话的口音都糯糯糍糍的。
很可惜,远在异国他乡,宫里独有的一小撮儿南人没能紧紧抱团,反倒暗中生有嫌隙。
先来的几个氏族女儿出身也同样高贵,可比之媵妾却是无名无分的。
氏族女比瑾时送嫁的队伍早来商王宫好一段时间,她们不敢欺侮到瑾时头上,拿捏剩下的几个媵妾却还是很有颜色的。
瑾时的凤驾还在路上,便听一同前去敬慈宫请安的氏族女在底下窃窃私语:“一样的身份,谁还比不得谁高贵?不过是几房妾室,还真拿自己当个角色,若他日我挣了前程出来,到时候谁给谁端茶敬水还不知道呢!”
旁边几个媵妾被激得气了个半死,还没冲瑾时哀嚎叫天,便听远处幽幽传来一声冷讽:“妾室?这后廷除了王后谁人不是妾,就连敬慈宫太后,未被先帝封后前也只是区区妃子妾女,本宫倒要瞧瞧做个妾室是如何招人嫌恶至此了!”
瑾时靠在凤辇的大扶枕上,眼睛懒懒掀开一丝缝隙,远处四个宫人抬着的辇轿上同样坐着一个花容月色的女人。
瑾时记得她,好像是三妃里的宸妃来着,也是萧淳于最钟爱的那个,他赐她殿名冠诸封号。
紫宸是天子居所,他给她宸字,是提点众人宸妃乃是他心尖之人么?
宸妃下辇同瑾时拜礼,瑾时稍坐直以示受礼。
宸妃仰起面来问瑾时:“王后,妾不知何故招人生厌,还望王后提点一二。”
她不称臣,称妾,显然是刚刚那口气仍未平下去。
瑾时拢了拢手上的手炉,半挑起眼去睇她,不紧不慢回道:“天好冷,姐姐不起么?”
就这么在地上拜着,冻坏了她可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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