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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觉睡意层层袭来,闭上眼,我轻声道:“陌溪,三生不会有事的。”
我感觉到了他的惶然,“你别害怕也别慌张,你相信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拽住他的衣摆,让他感觉到我的存在,“三生会一直陪着你……”
在黑暗彻底袭来之前,我感觉有一滴滴温热的水珠落在我的脸颊之上,携带着苦涩,心疼和依恋,浇得我这颗坚硬的石头心,寸寸化为了绕指柔。
此刻,我方认命的觉着,路过地府的那个白胡子老头诚然没有欺我,这便是——
情劫啊。
我再醒来时,陌溪正坐在床榻边看书,冬日的窗户紧闭,外面投进来的光经过纸窗的过滤变得有些昏暗,但这并不妨碍我欣赏陌溪的侧脸,五官渐开,他是一日比一日更有气势了,不过想来也是,陌溪神君身为战神,下界历劫,岂能默默无名的过一生呢,只是不知他这一生劫数如何,也不知我能不能帮他挡了过去……
我想得入神,陌溪看书也看得入神,当他翻书时,眼神不经意的一转与我目光相接,我们俩都措手不及的打了个照面,那一瞬间他眼中特有的清冷让我一怔,待他瞳孔深入印进了我的身影,陌溪才忙放下书,俯下身子来看我:“三生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我轻轻摇了摇脑袋,还不等我说话,他又忙去倒了杯水过来放在我旁边:“先喝点水?”
“你别紧张。”
我道,“三生皮厚,比你想的结实多了。”
哪想我这安慰的话一出,陌溪眼眶又是一红,他沉默的转身放下水杯,忍了许久,才道:“你背上没一块地方是好的……”
他道,“这算什么皮厚?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吗?你便是这样将息自己的?”
他一顿,喉头一哽,“你可知我有多怕……”
“陌溪别怕。”
我忙摸着他的手背安抚他,“这当真只是皮外伤,只需得四五天我便能好了。”
待见他还要说话,我忙将包袱丢给别人,我佯怒,恨恨道:
“都怪老秃驴太顽固,下了狠手来害我,你瞅瞅,我当时已经抱头蹿了,却还是被他伤成这样!”
陌溪一默,声色陡然一冷:“这些自诩为方外之士的和尚与道士皆是满嘴混话欺人害命的家伙。”
陌溪自小被老秃驴定了“克尽亲近之人”
的命数,为此受了不少苦楚,他对僧侣及修道之人的厌恶平日虽未曾言表,但在此时却毫不掩饰的暴露在我眼前。
我琢磨了一下,觉着万事得有个度,特别是陌溪现在在成长的重要阶段,有的事若是入了偏执以后怕是害他一生。
是以,虽不情愿,我还是轻声道:“这秃驴是可恶至极,但却不是所有的秃驴都这般可恶的,真正得大成者,确实值得人尊敬。”
也不知陌溪有没有将我这话听进耳里,他只问道:“如今这老和尚在哪儿?”
“死了。”
他没再应声,素来清澈的眸子里有了几许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不喜欢太严肃的他,于是招了招手,让陌溪矮下身子与我平视,我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他有些愣神,我道:“陌溪,你的眼睛里天生带有寒光。”
他微怔,不明白我为何突然说这话。
“不管对谁你都能对人家温和的笑,但眼里却是疏离的。”
我道,“可你对我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若是有一天,你再像对外人一样对我,我只怕自己会接受不了。”
陌溪愣了一瞬,却倏尔笑了,他捉住我的手,放在他唇边,像孩子一样依赖,又像大人一样郑重的许诺:“不会的,我会一直对三生好。”
他嘴里的热气呼在我手上,我心底一暖,正想说两句贴心的话回赠他,忽听“叩叩”
两声门响,石大壮在外面弱弱道:“院子我扫完了,柴也劈完了……”
陌溪放下我的手,轻声对我道:“三生先安心躺一会儿,我待会儿来拿话本子给你看。”
言罢他走了出去,我隐约听见屋外陌溪在与石大壮说些什么,却一句听不真切,索性懒得管了。
不一会儿陌溪拿着我的话本子进来,我挥了挥手中的书,是他方才留在我床榻上的,我道:“陌溪何时对兵法感兴趣?”
他轻笑,把兵法拿过去,将话本子递给了我:“一直有所涉猎,最近打算仔细研究一下。”
我一边翻话本子一边闲闲的问他:“为何?想去打仗?”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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