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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了路上。
王汀离开了副驾驶座,转而上了后排。
她伸手搂住了已经哭懵了的妹妹。
她不敢想象,在既往的很多年里,那个十岁的女孩是怎样躲在被窝里头,连流泪都不敢发出声音的。
王汀轻轻地揉着妹妹的脑袋,帮她拍背顺气,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她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妹妹的隐瞒了。
明明在妹妹被绑架之前,自己已经对她非常不耐烦了。
常常是妹妹连着跟自己说三四句话,自己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她一声。
十七岁的自己,正面临着有生以来最严酷的高考压力,又有多少精力去关注妹妹。
能怪谁呢?甚至二十九岁的自己,现在都不敢保证当年妹妹将一切和盘托出的时候,自己不会厌烦。
漫长而阴郁的成长期,那些无数可发泄的苦闷,会不会一并发泄到妹妹身上。
如同掐死了自己残疾孩子的父母,如果不是你的拖累,我会生活得更轻松。
久病床前无孝子,人类的感情太珍贵,完全禁不起消磨。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强调了一句:“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谁都禁不起在放大镜下细看,否则谁都不堪入目。
王函趴在姐姐的肩膀上,小声地抽噎着,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圆溜溜的眼珠子全然没有了平常的活泼,只木呆呆地看着前面。
街上有车水马龙,今天是吃元宵的日子,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容,因为阖家团圆。
她微微合了一下眼睛,小心翼翼地问姐姐:“我毕业以后接着开网店行吗?凌夕也不想回家乡发展。”
王汀拿了面纸给妹妹擦被泪水浸湿了的刘海,轻轻“嗯”
了一声,叮嘱道:“没钱跟姐姐讲,慢慢来,不着急。”
周锡兵在后视镜中看着姐妹俩,等到王函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他才开口询问:“那个发传单的人,你认识吗?”
因为长久的哭泣,王函的脑子还处于轻微的缺氧状态。
她有些茫然地“啊”
了一声,张了张嘴巴,摇起头来:“我不认识他,我就是在街上看到他发传单才让他帮我将信夹在传单里头给吴芸的。”
周锡兵沉默了一会儿,又追问了一句:“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比方说眼睛大小,身高什么的。”
王函回想了半天,才不确信地描述:“眼睛不大不小吧,有点儿下垂眼。
个子,嗯,大概一米七五上下吧。
当时他的脸刚好被太阳照着,有点儿反光,我没注意看。
他戴了帽子口罩,嗯,还有半指手套。
我不太注意看男生的相貌。”
确切点儿讲,王函对男性一直有点儿轻微的恐惧状态。
只要不是在熟人面前,她下意识地要求自己更接近一位二十岁出头姑娘的形象,实际上,她对男性的外貌并不关注。
况且当时她心神恍惚,注意力全都在吴芸身上,哪还有精力去关注路上偶然碰到的发传单的人。
王函抬起了眼睛,敏锐地询问自己的准姐夫:“怎么了,姐夫,他有什么问题吗?”
周锡兵唇角上方的肌肉微微动了动,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那个恰好出现在街头的发传单男生,真的是凑巧出现吗?假如王函没有撒谎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人有可能真正等待的是另外一个人?假如王函在隐瞒的话,她究竟又想隐瞒什么呢?她到底又有什么苦衷呢?
周锡兵在后视镜中深深地看了眼王函,这个圆脸的姑娘还瑟缩着靠在姐姐的怀中。
他收回了视线,继续将车子朝王家所在的小区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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