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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里,北边战事初定。
慕容氏那个奇葩宰辅果然在坐拥六倍于敌的大军和以逸待劳的主场优势之下,被一击而溃。
这一役之后,北燕兵败如山倒。
燕皇见势不可守,仓皇率部众北逃回龙城故地。
没来得及逃走的宗室与大臣被北秦大军俘获,押解到长安。
北燕四十余年的经营,就此毁于一旦。
至于江北士族,他们依旧牢牢扎根在故土上——反正北边胡人的皇朝从来都是割韭菜似的一茬去了一茬生,他们早习以为常。
正朔在江南,新的旧的胡人对他们而言都是一样的,无所谓效忠与眷恋。
反正你不犯我我也不折腾你,你若犯我我折腾不死你。
乌堡门一关,该种地的种地,该练兵的练兵。
坚壁之内,自称体系。
而坚壁之外,胡人甲还得提防着胡人乙,也实在不敢招惹他们。
这么大的一场变故,崔卢两家不置一词,不出一兵。
两边胡人两相杀伐完毕,崔氏一门官复原职,额外奉送齐郡太守一职。
这就是胡人与江北高门的交际现状。
此时北边也也已入冬。
青齐一带跟江南不同,冬日并无入骨的阴寒,冷得凛冽又嚣张。
疾风催折枯草,秃枝寒峭指天,连城头旗帜也常冻得不翻。
崔琛游猎回来,纵马入城。
身后亲兵用板车推着堆叠的狼尸,车辕上滴血成冰。
他就在那似有若无的血腥气里推开酒囊塞子,饮一口清酒,吩咐道:“谁报说狼群袭人的,让他带着被袭的那个来领狼肉。”
一人领命而去,其余的将狼尸抬下来整理。
崔琛瞧了一眼,见当中一只狼毛皮如雪,不觉就起了兴致。
驱马过去,酒囊一翻,清酒便泠泠的落上狼眼,将周遭毛皮染的血污冲掉了。
冬日新换的兽毛密而长,当风翻转。
崔琛不由就想起当日阿狸身上穿的白狐裘,又想起上元节夜里受辱。
难得竟没觉得愤恨,反而有些好笑。
他随意抬手指了指,道:“这一只的毛皮我要了。
其余的你们分吧。”
便驱马离开。
这一年过得飞快。
仿佛只是一个眨眼,就从年头到了年尾。
杂事一言难尽。
自从太子坐稳了东宫,谢涟去了江北,卫琅跟着阿狸四叔游历蜀地,王琰的书房就冷清起来。
他虽然也有些待不住,奈何年纪实在太小,家中人都不放心他出去跑。
他也只好安心的留在家里读书、习字,心急火燎的等着长大。
十月里,北燕战败的消息传来时,谢涟也托人捎了封信来。
照着他的惯例,同来的自然还有一坛子鱼。
王琰早憋坏了,回到书房便兴冲冲的拆开谢涟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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