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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六年,秋八月,庚午。
洛阳城北,小平津。
夜色苍茫,寒气逼人。
一场秋雨刚过,空气中充满了萧瑟清冷的味道,寒意直沁到人的心里。
刘辩站在齐腰间的野草丛中,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咯咯作响。
他看着汹涌澎湃的黄河奔腾而过,目光呆滞。
在他身后的地平线上有一点红光,那是洛阳城朱雀阙的火光,高大的朱雀阙在火光中扭动,挑起的飞檐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直欲展翅高飞。
即使隔着十来里远,刘辩依然能感受到那份炙热。
可是这份炙热却温暖不了他的心,反而让他感觉彻骨的寒冷,还有深深的绝望,以及对老天的无穷诅咒。
“不带……这么玩的……”
他牙齿打颤,声如蚊蚋,语带哭音:“不带这么……玩的,我只是开个玩笑,您别当真哪。”
天地无言,只有河水翻腾,哗哗作响,仿佛在嘲笑刘辩这个可怜的家伙。
刘辩低下了头,脑海里翻滚着无尽的忧伤和忏悔。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菩萨面前口无遮拦,大放厥词,说要做什么皇帝,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结果好死不死,一个跟头摔到三国,附身到现在这个窝囊废的身上了。
皇帝倒是皇帝,登基几个月了,不过实在谈不上开心——用不了几天,他就会被西凉屠夫董卓废掉,然后又被李儒毒死。
因为他是历史上的汉少帝刘辩,现在站的地方就是黄河边。
几个时辰前,国舅大将军何进被杀,袁绍兄弟发动兵变,火烧朱雀阙,他和弟弟刘协被张让、赵忠等人带出了皇宫,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了黄河边。
就在刚才,就在他的眼前,张让等人被一口长剑逼着,跳进滚滚黄河喂了鱼。
也许那位本尊刘辩就是受了惊吓,灵魂出壳,才让他夺了舍。
穿越千年而来,认清了这一点的刘辩差点吓尿了。
有这么玩人的么?佛祖,你真够幽默的。
也许……只是一场梦?说不定马上就醒了。
刘辩偷偷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随即疼得差点叫出来声来。
不是梦?那岂不是太悲摧了?算了吧,我还是和张让他们一样跳河算了。
早死早投胎,说不定佛祖慈悲,眼睛一睁,还是在二十一世纪。
穷就穷吧,苦就苦吧,总比这位苦命的皇帝好。
刘辩抬起沉重的脚步,向黄河走去。
黄河涛声更响。
“阿兄,小心点。”
刘辩刚走出两步,就被一只稚嫩的小手抓住了左边的袖子。
“陛下,小心!”
又一只柔弱的小手伸过来,抓住了他右边的袖子。
他不用回头看,左边那个孩子是弟弟刘协,那个以后将被称为汉献帝的刘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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