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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光,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反正,南瑾老爹的半月公假很快用尽,正月初十这天一过,就又摸黑起早去上了早朝,南姗晨起之后,给南老夫人请了早安,又在温氏的院子吃了早饭,然后回到自个的小窝,整理今年收获的压岁钱,南芙则被她南瑾祖父拍给了汤先生,要她和小南梵一块念书。
南姗搬出自己藏宝贝的花梨木大箱笼,从小到大,南姗所得的礼物和压岁钱,从不需要上交给温氏捐公,不仅是她,就是从南屏到南梵,都无需上交,从他们收到人生中的第一份礼物开始,温氏就一人备上一只匣笼,给他们攒好积年所得。
所以,南姗度过的十多年古代时光,其实已有挺丰厚的身家,金啊、银啊、玉啊,要啥有啥,连银票都有十好几张(全是温流庆给的),南姗感到十分烫手,曾经上交过,温氏却只笑着让她收好,并且嘱咐,她得到的每一件东西,都要细细做好账簿记下。
每次过年,南姗都会有一笔大进账,其中,陵安候那边给的最为丰厚,去年是猪年,南姗累积之后收了一包胖嘟嘟的金猪,今年换成了鼠年,便又收了许多只金老鼠,再加上皇帝老爷赏的四只大金猴,在远靖候府那里,南姗又得了好多条小金鱼,几个哥哥也很上道地发了些,其余在南珏大伯、南琦三叔、南瑶姑姑那边、林家表叔、许家表叔那边,也得了些许小银锞子,有时同时拜岁的两家亲戚撞到一处,还会额外有所得,又是一次红果果的丰收年啊,but,其实这还没算完,前头走的是亲戚,后头还有交情深厚的朋友。
温氏新春佳节爆出喜讯,实可谓喜上加喜,诸多有头有脸的夫人都过府探望贺喜,邱氏和江氏作为温氏四十多年的骨灰级好友,自是不用说的,提着大包小箱过来,来了之后,又是调侃又是打趣,那场景好不热闹,当然,作为温氏的儿女亲家,睿王妃阮氏、安家牛氏熊氏、即将结为亲家的临江伯夫人,也亲自登门来贺喜,另有谷家婆媳安氏罗氏、秦家婆媳楚氏刘氏、威远伯夫人、襄中伯夫人等等,凡有沾亲带故的门户,几乎都来过,收压岁钱又快收傻的南姗,这会子才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她这辈子真的认识好多好多权贵啊——半个月后,南姗又补录一次压岁钱。
出了正月,两日后就是南娆的婚期,正是二月初二龙抬头的好日子,温氏脱手南府庶务后,一切由小杨氏和叶氏共同掌理,当然,南老夫人会随时过问盘查,直把叶氏郁闷的每天脑门冒黑烟,半点好处油水落不着不说,挨骂受训倒是得了不少。
二月初一,南姗代替温氏与二嫂安文佩给南娆送嫁礼,南姗指挥丫鬟奉上红布裹的二十五两银子,一只累丝衔珠金雀簪,一只碧玉缠丝明珠钗,一对碧玉手镯,五只各色宝石戒指,另两匹缎子,安文佩对裁一半,南姗只意思了一对金镶南珠耳坠。
对二叔家送来的嫁礼,南娆很生气,直愤怒地柳眉倒竖:“二婶好偏的心!
连南娜那个小妇生的臭丫头,你们送的都比给我的多,莫不是欺我没人撑腰不成!”
安文佩冷声道:“娆妹妹说话可注意些,背后如此非议长辈,成何体统!
我实话与你说了罢,这些是你二叔特意吩咐的,同是后辈,的确本该公平对待,可长辈为何有如此之举,娆妹妹不妨好好反省自身。”
说罢,拉着南姗就走人。
安文佩虽生于清贵的书香世家,但亲戚间的林子太大太广,蛮不讲理之人并非没有见过,却实在没见过如此刁钻蛮横无礼的女子,简直比市井之流的泼妇还泼妇,她的两个庶出姐姐品格败坏,这样的无规无矩之人也好不到哪去,搁到她娘家,这种败坏家族名誉、又屡教不改的东西,最轻的也要关一辈子家庙,岂会让她还整日这般耀武扬威。
其实,她母亲牛氏夫人本不愿结南家这门亲,原因无它,南家声誉不清门风不正,不过,经过姑姑的游说,父亲说南砚是个俊才,母亲又亲眼相过之后,加之婆母素有贤良温柔的好名声,才放心地答应下来,婚后,婆母从未插手过她房中事,哪怕是在她有妊期间,也半句没提过安排通房妾室之语,反倒常说女子怀孕生子辛苦,让夫婿要多多体贴关怀。
京城之中,这样的婆母真的是少之又少,反而是最高辈分的南老夫人,来过几回幺蛾子,公爹怒了,直接言道,他膝下之儿一个都不许纳妾,别的人他管不着,他的儿子他还能做得了主,传言流开后,便有不少待字闺中千金的门户,向南家二房抛橄榄枝,欲结两姓之好,夫婿私下同她讲过,他爹娘选儿媳妇,一看门户,二看品行,三更要他们这些儿子中意,主要目的便是为了家庭乐睦夫妻和顺,若他们发表反对意见,他爹娘都会斟酌着听取,不会一概钉棺而论……嫁到这种福窝窝,安文佩深感庆幸,可南家就像两片天地,在自己婆母公爹跟前,与出了二房之后的地盘,真的是天壤之别。
再有,谁家摊上南娆这种性子的姑娘,怕只有倒霉的份,南家所有的姑娘之中,南娆的跋扈之态,无人能出其右,唉,总算是要嫁出去了。
温氏老蚌生珠,南瑾着实纠结了半个晚上,再多个喜庆的大胖儿子吧,他真的已有些管教不过来,再多个乖巧的小妞妞吧,一个闺女的婚姻大事已让他烦扰不堪,再来一个,那还得了……
南瑾还没想好,到底该期盼是个儿子还是个闺女时,次一日晨,他现有的宝贝闺女已一手拎笔,一手提纸,笑得极是玉雪可爱:“梵哥儿啊,你看,你就要做哥哥啦,你是想要小弟弟呢,还是想要小妹妹呢?”
南梵鼓着肉呼呼的丰润脸颊,甚是为难地问:“不能弟弟妹妹一起都要么?”
——真没看出来,小盆友你还懂一举两得!
南姗呆了一呆,忽然掩唇轻笑,赤金缠丝石榴花小钗的猩红流苏不住抖动,嘻嘻笑罢,南姗落笔于纸,又刷刷刷写下些许字,再笑道:“好,那我们梵哥儿是希望娘生一对龙凤胎喽,这样的话,就能既有弟弟,又有妹妹。”
南瑾忍不住嘴角抽搐,闺女那甜滋滋的笑容,着实能把人眼闪花。
考察完南梵的意愿,南姗又提溜着纸笔盘问南笙,依旧笑容可掬:“小哥哥,该你啦,你猜猜看,娘这回给咱们生弟弟还是生妹妹?”
南笙拿过妹妹手中的纸张,瞅了一瞅,只见上头有序地写着子、女、双生子、双生女、龙凤胎,后头三排字尚墨迹淋漓,明显是方才新写,龙凤胎那一排字后头跟着南梵的名字,南笙忍不住歪了歪嘴角:“你这是要做嘛?”
南姗白了南笙一眼,语声清脆而明快:“我不都说了,让你猜猜娘生弟弟还是妹妹,我只是记录一下,看咱们到时谁猜得准。”
南笙语气悠然:“猜对又如何?有奖励么?”
南姗眼睛一亮:“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南姗歪头想了一想,提议道:“这样罢,咱们拿些压岁钱做押,谁猜对了,押的钱就是他的!”
这个提议颇为有趣,南笙正要拍手叫好,只听南砚哥哥清咳一声,不赞同的表示:“不妥,尔等此举与聚赌何异!”
并且深深看了一眼南姗,又轻轻看向一旁的老爹,仿佛在说:亲爱滴妹妹,老爹当前,你也敢聚众赌博,你的手掌心很痒痒是不是。
南姗得到警告后,巧笑嫣然地蹭到老爹身边,笑眯眯道:“爹爹,俗话说的好,小赌怡情,大赌乱性,女儿此举并非聚赌敛财,不过是添个小彩头,您就允了吧……”
见老爹没有半点发怒的迹象,南姗得寸进尺:“不如爹爹也来猜上一猜?”
南瑾瞧了南姗一眼,捋着胡须装模装样道:“也罢,新春佳节,就由你们胡闹一回,日后可不许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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