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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府的欢闹在六皇子离开后变得无趣,那位姚小姐神情恹恹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她们不敢放肆玩闹,骆常婷也有些为难,几位平日里玩得甚好的姐妹与她寒暄一阵而后说家中有事要先离开,她也得笑着应了。
骆常婷一早就知道这位姚小姐是冲着六皇子才肯给骆家这个薄面,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她陪着姚琳琅回厢房,犹豫几分才开口:“瞧您这样子,魂都给人家带走了。”
姚琳琅苦笑道:“如今我也不瞒你,我就是想着他在人生地不熟的晋州孤苦无依这才赶来陪他,他打小就不愿与我亲近,现在更是与我隔着千万里的距离,我要是听之任之只怕连最后一点纠葛都没了。
你笑我没脸没皮罢,我这辈子就瞧上了他,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去,只要能跟在他身边就成,哪怕他最终只能做个闲散王爷,我也愿意随他一起赏花拼酒,畅游天下盛景。”
骆常婷第一次再这位天之娇女的脸上看到这般低迷无助的神情,便是有无尽荣宠享尽荣华富贵又能如何?捆缚着手脚万事不由己,倒不如自己这个小地方的女子,爹娘惯着一切全凭自己做主。
她听大伯说了,这位可是中宫眼中的香饽饽,有意将她配给自己的儿子,中宫嫡子若有这般大靠山将来必定是要登极的,这位姚小姐的身份也将贵不可言,往后少不了要称道一声姚皇后。
怎奈这位的意中人竟是众人眼中与皇位最为无缘之人,竟是这般孽缘。
“常婷不曾尝过这般滋味,不知该怎么劝慰小姐,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兴许未过多久便柳暗花明了呢。”
骆常婷话音才落,就见母亲身边的丫头过来了,福身行了礼,清秀眉眼间含着淡淡地笑:“夫人请两位小姐到春福园去品茶。”
姚琳琅挂在胳膊上的披帛随风擦过水缸,缸里的浮萍已经露出枯败萧条的模样,几条通体发红的锦鲤不识愁滋味在里面游来荡去,全然不知用不了多久即将迎来的是一场寒冬。
骆夫人让人将红木圆桌摆放在窗户前,木窗大开,将外面的秋景和阳光都放进来,闲闲无聊的心境瞧着悲凄萧条也不觉有什么,见两个样貌漂亮的孩子相伴而来,脸上和蔼的笑容泛大,待她们坐下,聊了些女儿家觉得好玩的东西,既而想到什么般话头一转有几分为难:“罗大人放出口风,想给他外孙寻个跟前伺候的人,听闻城里已有不少人家上门去了,你爹尚在犹豫,不去像是瞧不上人家,去了咱家又没那个心思,你是我和你爹心头的宝贝疙瘩,也不求别的,只想你能过安安稳稳的太平日子就成。”
姚琳琅不解道:“什么人这般有排场?若是要在京城,必定被参上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骆夫人清呷一口茶,笑盈盈道:“咱们晋州也就提刑按察使司罗戈罗大人一家,六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自然不能怠慢了。
罗大人的话自然就是殿下的意思,谁也不好得罪。”
姚琳琅登时楞了神,喃喃道:“也是,他身边怎么能一直没个伺候的?我当初以为……他是……”
六哥将教习宫女赶出来的事甚合她的心思,她一直以为是为了她,原来是她自作多情,这种事她怕担心着却终是要来的,她生怕那个女人会抢了他的心,一颗心顿时焦灼不安起来,骆夫人和骆常婷说了什么她都听进去。
这一天邓远才昏昏沉沉,半醉半醒中有母亲的训斥声,还有下人伺候他用饭,他却不敢清醒,只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一切如初。
入了夜,他所担忧的诸多事接踵而来,在梦中撕裂他,击溃了他多年的骄傲与不可一世,让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竟是这般狼狈不堪,想要紧抓在手中的东西最终还是被人抢走了,昏黄的烛火下,他弄眉紧攒,额上汗如雨滴,脸色苍白无助,剜心的痛不断折磨着他。
第二天睡到极晚才醒过来,喉咙间干涩难忍,近侍伺候着饮了些水,那阵难受的焦灼才被抚平,净过脸漱了口才觉得清爽舒适,换了一身映着青竹花纹的月白衣衫正打算去钱府找钱云去,却不想父亲沉着脸迎面走进来,他站在一边行礼,恭敬地唤:“父亲。”
“混账东西,三天不打就皮痒,以往你胡来我不管你,谁成想你竟是越发不知分寸。
我与你说过多次得哄着钱云,不管怎样,她一定得入咱家的门,你倒好,拿她去和六皇子赌,你怎么不用你这颗猪脑子去赌?满城上下都知道你做人不地道,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我要怎么和钱家人交代?亲事变结仇,你可真是给我长脸。”
邓远才脸色惨白,眼底的恨意汹涌而来,嘴唇轻颤:“儿子是着了六皇子的道才做下这等糊涂事,更何况当初并没有明说是用阿云做筹码,他的自作主张,儿子怎么能这么应了?儿子厚颜求爹再帮儿子一回,去钱府将这件事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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