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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晨练（第1页）

青檀院，四间青檀木搭就的厢房两两一排，周围是无数的青檀，檀叶婆娑，沙沙的声响显得格外的清新，偶尔有归来的竹鸟落巢，引起一阵悦耳的鸣叫，厢房前是一块数丈方圆的空地，一张石桌，四个青竹编就的凳子，而青竹的外层被一圈整齐的木栅栏包裹着，颇有一番怡然自得的意味。

带着李辰来到第二排的一间空房内，梁闻达道：“以后师弟你就住在这里了，一些日用品之类的马上会有负责常务的弟子送过来，到时候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今天师弟你刚来，上山的山路也不好走，现在想必也累了，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等明天早上我再来叫你。”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厢房内比较干净，显然是经常打扫，中央一张竹床，旁边一张精致的竹桌和几张椅子，厢房一角是一个书架，上面林林总总地摆着几十本书，大都是一些关于九龙峰的历史记载和一些霸刀山庄历代的人物志，另外还有几本基础刀法要诀，不过这些李辰早就滚瓜烂熟，只能作为摆设而已。

半个时辰后，一名当天执勤的外门弟子将李辰的东西送了过来，一床被褥，一套黑色的劲装武服，一块身份腰牌以及一本记载了北傲诀七层心法的手抄本，手抄本后面几页则是一些九龙峰的日常规定和地形分布，另外还有一柄经过百炼的黑铁长刀，并通知了李辰参加明天早晨的晨练，晨练的刀法则是九龙峰最基础的炎阳刀法，这套刀法李辰也会，或者是说他从三年前刚开始接触五道时，第一套习练的正式刀法就是这炎阳刀法，因为李家依附于九龙峰，所以李家世代习练的也是九龙峰的内功和刀法，包括李辰现在所习练的筑基内功就是那北傲诀，只是当年李忠怕他修为尚浅乱练以致伤身，只是传了他前面的四层。

是夜，李辰静静地躺在床上，竹窗外一轮明月升起，月华如水静静地泻下，一切显得是如此的不真实，短短的半个月中人生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不能不说是天意弄人，当人力无法抗天时，就只能被天道的轨迹牵引，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宿命。

摸了摸枕边包裹着的念忠刀，丝丝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念忠啊念忠，我们只有五年的时间了，李辰心中默默道，仿佛感受到了李辰的心情，紫色素布中传来一声微微的刀鸣，爹，是你在鼓励我吗？李辰抚着包裹的刀身，轻声低喃道，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中，月光依旧，青檀婆娑。

第二天清晨，早早的天刚刚破晓，梁闻达就将李辰叫了起来，晨练的时间到了，等李辰洗漱完出了门，雷阳两人早已在院子中等候了，几人闲聊几句便一起向着前宫的广场去了。

当四人来到广场时，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只有两三个未到，不过在不远处也渐渐地看到身影了，而按照梁闻达的说法，晨练的位置是按照师兄弟的排名来站的，越往前也就需要越强大的实力，而如今李辰刚入门，师兄弟的排名在最后，就只能站到最后一排了。

和梁闻达三人说一声，李辰便一个人来到了队伍的最末尾，拔出了身后背着的黑铁长刀，至于念忠宝刀李辰并没有用，一来是怀璧其罪，免得引出什么闲言秽语，二来是他的修为还只是武道的第一阶段，仅仅筑基境的修为如果就过分的依赖神兵利器的话，对于自身修为的增长和领悟无疑是一个大的阻碍。

不过李辰也发现了一点，那就是此刻的散开站立的五排人中，前两排的人都拥有自己独特的佩刀，或是精铁打造，或是沉银熔炼，又或是混合了玄铁的黑铁铸就，五花八门，而后三排的就要平凡的多，几乎统一的百炼黑铁铸成，虽然说也还趁手可用，不过与前两排的根本无法比较，这就是阶级的差距。

而且李辰还注意到那第一排的的前面丈许有一块凸起地面寸余的圆形石台，大约宽有六丈有余，不由奇怪地向旁边的一名弟子问道：“这位师兄，敢问这前方的石台是作何用？这晨练师父不来吗？”

那弟子也大不了李辰几岁，大概十四五岁模样，此时正用衣袖仔细擦拭着刀上的灰尘，只是在李辰看来那刀上一点尘土都没有，倒是越擦越显得铮亮，此时听到李辰问话，那弟子也颇为和善地答道：“李师弟你刚来不知道，这晨练只是我九龙峰例行千年的传统，只能算是每天修炼的热身而已，真正的修炼那是要到晨练完，各人自寻地方，无论是九龙宫旁的枫林或是后山都是一个好去处，而师父也不是每天都来，一般来说每个月也就来上一两次，至于那前面的石台——”

说道此处，那弟子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敬畏的颜色：“那石台又称大日九龙台，是当年祖师爷日观炎日，顿悟创演大日九龙刀的地方，而在晨练时又是历代大师兄登台领刀的地方，只是如今大师兄一心只问刀道，这晨练经过师父允许也不常来了，如今便由二师兄领刀。”

说完语气颇有些遗憾。

而在这弟子话音刚落，一个青灰色的身影缓缓踏上石台，李辰定睛看去，只见此人相貌普通，大约二十三四，一身青灰色的束腰武服，踏步间如行云流水，气度飘逸而又不失大方，走到台中站定，反手拔出背后的一柄乌金色的长刀，刀有三尺六寸许，以李辰的眼光来看这口刀倒是与雷阳的那口紫云不相上下，乃是用百年份的精铁混合了乌金百炼而成，在断发利刃下算是一等一的好刀。

至于这二师兄林宵李辰昨天也听梁闻达大致介绍过，乃是师父的一个远房侄子，到这代父母早死，便被师父带上山来，刀道天赋也十分不错，虽比不上田清风，但也有开天境大成的修为，在霸刀山庄年轻一代中也颇有威名，一手青云刀出神入化，就算是雷阳也坦言如今还不足以相抗，此时往台上一站，原本飘然的气质顿时变化，右手握刀，一股沉稳如山的大气隐隐浮现：“开始——”

听到口令，李辰连忙收敛心神，心境沉入古井不波的境界，倒是让旁边听到口令后显得有些紊乱的那名弟子眼睛一亮，暗中嘀咕李辰的心境怎的如此平稳有度，那可是他们这些排在末尾的弟子身上很难有的。

却不知道李辰自三岁识字知礼以来，李忠便开始向其灌输李家历代的铸刀传承，八岁后更是在其指导下尝试铸刀，从第一天开始，李忠便言传身授地教导他一名真正的铸刀师所要拥有的心境，铸剑一道博大精深，铸刀时无论是选材，熔炼，还是火候的调控乃至淬火都大意不得，而相应的，这就需要拥有一颗临危不乱，山河压顶而不变色的心境，锻炼至今李辰虽不说已经完全达到，但一般的事早已无法轻易动摇他的心境。

炎阳刀法，与云龙九刀乃是九龙峰的奠基刀法，虽说只是奠基，但经过九龙峰十几代的门人不断地修改精炼，已经将基础刀法的精髓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两套刀法李辰已经基本上融会贯通，体内第二层的北傲诀运起，黑铁长刀上顿时附上了一层淡红的血气，跟随着石台上林宵的动作，从第一式的天光海纳起，黑铁长刀在李辰手上化做一道红芒化破空气，长刀由下而上，隐隐的刀吟声响起，眼睛紧盯着林宵的动作，但见石台上一道白影腾挪，乌金色的长刀上吞吐着尺长的青色刀气，数十人同时演练，李辰只感到前方令人心惊的锋锐气息扑面而来。

不得不说林宵的刀法已经登堂入室，隐隐有了一股大家风范，从第一式的天光海纳到之后的化雪消霜，焚花烬草，乃至第四式暮日西沉，第五式如日中天，五招之间毫无间隙，衔接有如流水行云一般流畅自如，一口刀在他手中仿佛与手臂连成一体，刀法厚重沉凝，只见青色的刀气在刀上铺展，瞬间封锁了周围的所有方位，又骤然铺开，宛若云霞聚散，数十道刀影清晰地在周身形成一圈密集的防线，刀尖上星星点点的闪耀青芒让人不禁心神沉醉。

对照着林宵的动作，李辰拿它与自己相比较，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差得太多，无论是招式的熟练程度还是衔接变化，自己的刀法太招式化了，招式之间斧凿的痕迹太重，像这样的刀法也就只能自己练练而已，真正拿去对敌的话很容易被别人把握住招式的变化，一击制住。

将林宵的刀法一招招地映入心中，不断地与自己的刀法相印证，李辰只感觉到收益良多，手上黑铁长刀挥舞之间也轻松了许多，直让他领悟了一些以前没有发现的运力技巧，如今的两分力已经逐渐有了以前三分力的效果，而这也不是说李辰的刀法就有多差，至少场中还是有四五个排在末尾的师兄比他还差一筹，而他们中最差的修为都已经筑基完毕，达到了开天境。

毕竟李家在霸刀山庄的地位也不算太低，李忠与杨如玉也都分别有着开天境大成和小成的实力，平日里对李辰的刀法指导也不少，只是由于李辰如今修为尚浅，注重的还只是刀法的一些基础，只有基础牢靠了，以后的武道才好领悟，所以相对而言如今的李辰在没有来九龙峰之前还只是单纯地练刀，练招，而这第一次的晨练对他而言无疑是一次深刻的提点，让他了解到了自己以后一段时间应该努力的方向。

紧紧地跟随着林宵的招式，但见李辰黑铁长刀上的血气大盛，脚步挪移间化成了一道赤红流光，长刀挥舞间逐渐产生了丝丝不弱的剑吟声，激得脚下的尘土起伏，突然的变化让周围的几名闻声的弟子心中一惊，特别是刚刚与李辰说话的那名弟子，眼中更是有着一抹深深的无奈，因为他知道，只要李辰能够顺利筑基，以他那样的刀法，半年一次的大比后，自己很可能又将成为那最末的师弟。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当林宵演练到最后一式耀日熔金时，凌厉厚重的刀鸣声已经连成一片，长刀舒展化做一道浑圆的刀幕，青色的刀气连成一片流转而下，宛若一颗耀眼的青阳一般普洒着光芒，十数道青色的刀气从刀上射出，呼啸着破开前方的空气，直射出了十丈远才逐渐消失在天空中，就算是在后方的李辰也能感觉到那刀气破开空气所带起的刀风，隐隐地将他的鬓角吹起。

收刀而立，乌金长刀被林宵反手划出了一个椭圆的弧形轨迹归入刀鞘。

而在人群最后，李辰持刀而立，陷入了沉思当中，刚刚的林宵的一套炎阳刀法让他收获颇大，只不停地在心中演练着之前的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