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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只是那个只会躲在哥哥身后痛苦的孩童。
在他的指尖终于要碰到幻觉中的白衣身影时,那道影子,蓦然在他面前化作了流砂。
银色的,细碎的,冰冷的,像是被彻底打破的月亮。
“不……不要……!”
李清鹤慌张地挥舞着手臂,拼命去捞,那大雨突然间淋了他满头满身,因为一直勉力撑在头上的那把伞,终于被他自己撕破了。
李清鹤拼命想把自己缩回防御之下……燕拂衣怎么可能突然消失呢?他明明该一直站在那里,一直在他身边的。
他不再为当年的事情报复燕拂衣了,这还不行吗?他愿意压抑住自己最恶毒最隐秘的心思,学着去做一个兄长那样的人……他以后也会对燕拂衣好,像兄长对他一样好。
他甚至可以替燕拂衣去把那些杂碎都杀掉……那个萧风,还有万妖谷那条蛇,他会和燕庭霜都撕破脸……不、不够,他要让燕拂衣看见他弟弟是个什么东西,这样相比起来,他的罪孽是不是就会轻那么一点点。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不要留下他一个人。
不要——让他想起来!
可洪流一般的记忆不论怎样努力抵御,也呼啸着冲破了封印的堤坝,席卷而来。
那个方才由燕拂衣对峙着的狰狞黑影,在流散的银砂微弱的光下,被照亮了一角。
李清鹤看见他的父亲,在昆仑大雨中面带他都无法想象的恶意,指尖升起灵音法尊最有名的幻术——象征记忆封印的光。
“那么,”
李安世如恶魔一般低语,“你既自愿,便由你来。”
“是你撕破了仙魔结界,让天魔趁虚而入,害死了本座最得意的儿子。”
“你该死。”
李清鹤仰面朝天,躺在肮脏的泥水里。
从这个角度看,即使有九观圣封带来的暖意,天空依然呈现出一种难看的青灰色,细密的雨幕连续不断地掉落,刺进睁开的眼睛,带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李清鹤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流泪。
可为什么呢?他茫然了片刻,伸出手去抹抹眼角,诧异地察觉到一点温热。
为什么要哭。
他在心里质问自己:如今哪还有时间,用在懦弱的哭泣上,他应当尽快振作起来,想办法找到燕拂衣。
燕拂衣一定还在这万里延宕川里,或许正重伤濒死,等着他去救。
——呸。
李清鹤恶狠狠地啐了自己的思绪一口:怎么能想起那个字,怎么能让那个字和燕拂衣连在一起?
燕拂衣当然活着,当然还等着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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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鹤翻身爬起来,嫌恶地拍拍身上沾染的污物。
可惜拍不掉,血和泥混杂着雨水,都沁进了昂贵的布料之中,染出一大片一大片难看的颜色,怎么都擦不掉。
李清鹤一顿,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发怒。
却在这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萧风。
掌下的污泥一时间更令人恼火起来,李清鹤阴沉沉地看着萧风朝他走来,胸腔里跳动着想把随便什么人撕碎的烦躁。
“清鹤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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