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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一刀下去,剜下男人的左睾,而后高高提起来,血便从他的指缝间溢出,顺着胳膊流下。
本来奄奄一息的男人爆发出最后的挣扎,颈上青筋蚯蚓般突起,声嘶力竭地大喊“杀了我吧!
一刀杀了我吧!
!”
城下的士卒骚动起来,一些义愤填膺地高喊,一些则嘤嘤哭泣起来,虽然知道即使他們投降也未必能救主君,却无法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受这样的羞辱,因此放下了武器。
大将军呼喝着,拔出佩剑,将带头欲冲与放下武器的都斩去几名,但因为立场的模糊,反让场面更加混乱。
当一切都不可开交之时,虚空里响彻一声弓弦。
弓弦的声音自然不可能压过这些吵嚷,但当它完成它的使命,整个天地都在瞬间寂静。
极细的一根金箭,插在晋帝的心口,细密的红珠,一点点沁出,凝聚,滚落……
男人的头,在一瞬间低了下去,嘴角,却挂上一丝令人费解的笑意。
城上的人顺着箭的轨迹把目光一点点移过去,那似乎是一匹空马,上头连骑士都看不到。
但城下的人是可以看清楚的,一个小小的白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保持着开弓的姿势,僵硬在那里,已经被咬得青白的嘴唇,终于裂开,两道鲜红的血迹,自嘴角缓缓流下。
万素飞觉得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世界上好像只有她和她的目标,周围的一切,都是虚空,而当金箭飞抵目的时,那虚空突然迸裂了,大片的血红喷涌而出,整个天地,都在动摇中崩毁。
于是她眼前一黑,倒栽下马去……
“照顾公主!”
赵胜一边喝令几个亲兵,一边扬起手中宝剑大喊,“冲锋!”
而实际上,不用他喊,这静止的方阵也已经变成奔流的洪水,喊杀震天,颦鼓动地,向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城头席卷而去。
翻滚的乌云,也终于被一道电光划破,豆大的雨珠落下,顷刻变成雨线、雨帘,雷声在不时被映得惨白的天地间怒吼着……
清理晋帝尸身的时候,万素飞冲着要去看,被两个兵士拼死架住,说是不想让她一辈子忘不了。
她挣不进去,但两个兵士一时也架不走她,就在那里僵持住了。
因为那间房门是开着的,万素飞还是能看到父亲身体的一部分。
那是受伤相对少的双腿,因为血迹不那么多,还可以清楚地看见黝黑的皮肤和漂亮的肌肉。
万素飞觉得心里是空白的,也没有痛,也没有泪,虽然后来她想起这场景哭得天昏地暗,这时唯一的执念却只是想往前挣一点,可以多看清楚父亲一点。
这时一个背对着她的清理人员突然走开了,她的视野也骤然扩大,猝不及防地,那双腿间暗红色的血痂和的严重突起的下体刺痛了她的眼睛,那种心中一片空白的感觉突然像被扎醒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异常复杂而奇怪的情绪。
十岁的孩子,正是对异性的身体开始感到好奇而又并不真懂什么的时候,因在军中,万素飞多少误撞过小便的士兵,以为那东西不过是垂顺的而已,所以此时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正因为这种意料之外,让她似乎突然感受到父亲当时全部的疼痛、愤怒、屈辱、紧张……
她吓坏了,怕得浑身发抖。
而这之余,世俗世界的规范也忽然钻入她脑子里了,让她感到强烈的害羞,整个脸都红了,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两只眼睛只贪婪地盯着。
后来,她见过被收敛好了化了尸妆的父皇,她也曾努力去记住他最后的样貌,可是不知为何,每次想到他已死的样子,印象最深的总是那坚硬直立的雄器。
也许,这也算一种成人仪式吧,大晋公主的童年,从这一天起,结束了。
不管有多少理由,不管她是否愿意,亲手杀死自己的国君,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死自己最在乎的人的事实,一生都将与她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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