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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杨呦呦被隔壁人家的一阵哭声吵醒。
叠排小楼,也算独门独户,哭声能传过来,可见是有多大的动静。
她穿睡衣睡裤下楼,发觉母亲已经端着咖啡立在窗口。
杨太即便看热闹,也有居高临下的派头,绝让人体会不出这是一件不体面的事,仿佛是热闹自己闯进她眼眶,她不过屈尊一就。
“脚好了?”
杨太看见女儿,开口问。
杨呦呦初醒时浑身发僵无知无觉,这会儿一顿,忽然觉得脚踝发酸。
“能走。”
呦呦道,“应该无碍。”
杨太点头,并不当这是一桩大事。
“今后不要喝酒,酒后失态叫人看见一辈子都要留下笑柄,女孩子不该成为笑料。”
“那是多老的想法,妈妈就是古板,如今又有谁家女孩不会饮酒。”
“有些事背上古板的名头就以为是错的,其实再对不过。”
杨太威严,令杨呦呦不禁想起一次乔美丽同她闲聊,说医院里她最怕杨太,眼里容不下沙子,行动上也无可指摘,这样的人,连讲是非的机会都不留人,最最最可怕,全因无人可以企及。
当真如此。
呦呦蓬头垢面,伸懒腰站到窗边,见邻居院外有女人哭喊。
那女人原本要称贺太,如今冠了新的夫姓,改成梁太,但仓促间,总有人喊错。
“什么事”
呦呦突然后退一步,因为看见那位梁太太跪在院里,男人踹她大腿,然后兀自离去,情形太可怖,让旁观的人都尴尬。
这样的年纪,还叫人可怜,似乎比笑料更为尴尬。
“男人昨日又去赌场,想来输光,今日临晨开始便吵得不可开交。”
玛利亚端来早点,看见呦呦蓬头垢面,于是赶她。
“快去洗脸刷牙,快去快去,女孩子不可以这样出来见人。”
呦呦敷衍应过,但人依旧在屋里转圈,不愿意上楼,也不愿意再往外看。
那位曾经的贺太一年之内老了不止十岁,分手时得来的这一幢屋不久前也已在中介处挂了名,加急出售。
售屋本就难堪,挂上加急二字,等于昭告天下,经济堪忧。
杨慎德坐在餐桌前,报纸停在社会版面,他是男人,不好意思张头探脑。
“那位梁先生实在有些不像话。”
他说得极其客气,叫人想不出庭上又是怎样咄咄逼人。
杨太看不上她这位邻居,言语里丝毫不肯收敛不屑:“她本就没有男人活不下去,倒不稀奇。”
“妈妈又胡说。”
呦呦轻轻反驳,因为脚上的绷带还是杨太昨夜为她打的,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显得忘恩负义。
杨太不同她计较,开口道:“女人过了五十尚有余力去情情爱爱,可见年轻时看过许多罗曼史小说,受了不好的影响。”
“你母亲年轻时从来不看这些,三岁通读古今正史,七岁开始钻研科学。”
杨慎德开杨太玩笑,换得杨太一记嗔怪的白眼。
呦呦瞧见了,顿时羡慕母亲,哪里有活得这样顺利的女人,事业有成,家庭幸福,连老公都这样爱她,所以她不知道别的女人不顺起来会有多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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