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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当然不会对赵家按什么好心——越国公夫人当众骂林夫人是易牙、竖刁,赵世番当众把越国公揍得鼻青脸肿。
纪雪和雁卿要能姐俩儿好了,不用她们自己心里膈应,外人都要骂她们无父无母,忤逆不孝。
这是世仇,除非皇帝出面调解,或是越国公和赵世番主动笑泯恩仇,不然晚辈间最好还是不相往来。
世道规矩就是如此。
人情上就更不必提了——被侮辱欺负的可是他们亲爹娘!
所以雁卿压根就不对纪雪的用心抱有幻想。
她就是很在意纪雪那那副“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还是和好了吧”
的语气
不能去问纪雪,自然就只好回头去问她阿娘,“……席间听说纪雪‘好事将近’,是不是和咱们家有什么关系啊?”
二皇子周岁将至,按惯例都是要献贺礼的,林夫人正在过去的旧例。
一面也分心听雁卿讲说在谢家遇到的事,听雁卿这么问,就道,“她看着有,我看着无。”
“怎么说?”
林夫人便停下手,道,“便譬如盲人摸象,触牙者说象如萝卜根,触耳者说象如箕,触脚者说象如臼。
所谓良将,不但要摸出真象,还要从旁人得出的结论里判断出他摸到的到底是象牙、象耳还是象脚……”
见雁卿听得稀里糊涂的,林夫人自己先笑出来。
片刻后,才无奈的道,“早些时候,皇后常接你同月娘入宫,你道是什么缘故?”
雁卿的小脸就因为恼怒,而有些微微的发红。
憋了好一会儿才道,“先前我以为她一个人在宫里寂寞……现在觉得也许不是,可到底是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林夫人又欣慰她到底懂得要揣摩人心了,又有些叹息,就放缓了声音,提点道,“那纪雪是为什么入宫?”
雁卿愣了愣,待听懂林夫人话中含义,不觉就睁大了眼睛,连肉乎乎的小嘴也半张开了,金鱼一般。
竟是全没想过这种可能。
林夫人忍俊不禁——可若真笑出来便太不庄重了。
叹道,“这一点,你真就比月娘差远了。”
雁卿回过神来,已扑上去可怜巴巴的拉着林夫人的衣袖,“阿,阿娘,您不会要把我嫁给太子吧?月娘也——”
她是真吓得话都说不清了,呆呆的,连怎么撒娇都忘了。
林夫人本还想再追问几句,也知道这件事含糊不得,便先道,“不会。”
见雁卿骤然松懈下来,才又缓缓的说,“太子就这么不好?”
雁卿就又怔了一怔,片刻后才垂下头去,“我也说不清。
他这个人,又有些可怜,又有些可怕……”
她脑海中不觉就追忆起他们相识的点点滴滴——残虐、霸道、孤寂,似乎总在渴求什么,又充满破坏欲,前一刻还在巴巴的示好,下一刻就愤恨的驱离。
一人千面,可又隐约有那么一个深藏着的本真。
雁卿不觉就抬手摸了摸眉心,声音已低下去,“……总之乱七八糟的。
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为了什么事发疯。
喜怒无常,偏偏又是太子。
自然是离他远些比较好。”
林夫人凝望了她片刻——她眉心有一道浅浅的红线,是当初白上人那一刀留下的疤痕。
当日白上人说,这一刀下去也许就隔断了她的富贵。
这种怪力乱神之事林夫人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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