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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天来这具少年人的皮囊下装的是一只历经两世的老狐狸灵魂,听罢陈近南之言,立时便发现不妥之处。
他沉吟道:“陈兄,请恕在下交浅言深,这件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你身负国姓爷秘密使命,想来此次出行定是隐秘之极。
那辽东六怪又如何能够准确得知你的行踪?以在下所见,应该是台岛内部出了问题,有人向清廷走漏消息。
只是那人如此做是因为心向清廷还是借刀杀人,就需要陈兄你仔细思量一番了。”
陈近南并未现出一丝一毫吃惊的神色,反是摇头道:“禹兄弟好生聪慧,居然这么快便发现其中的破绽。
我也是后来在海上漂泊时反复思量才有一些猜测。
若我料的不错,那人应该便是国姓爷的族兄郑泰。
国姓爷向来执法严峻,虽亲长亦不假宽贷。
去年郑泰押运军粮延期导致战机贻误,是我将他告到国姓爷面前。
国姓爷大怒之下要将其斩首以正军法,众将苦苦求情,国姓爷方从轻发落将其鞭笞三十。
事后郑泰自然不敢对国姓爷如何,却将我恨之入骨,多次寻衅滋事。
我此次向国姓爷讨了这潜入内陆的差事,也有几分避祸的意思。”
禹天来皱眉道:“此等小人,陈兄何不设计除之?纵使陈兄宽宏大量不愿与之计较,难道不怕他同样记恨国姓爷而做出什么事情?”
陈近南摇头道:“郑泰此人色厉而内荏,素来畏惧国姓爷威严,绝不敢对其有半点冒犯。
何况疏不间亲,我终究是郑氏臣属,岂可因私怨而谋算郑氏宗亲?”
禹天来心中颇不以为然,觉得陈近南对敌的手段是足够果决了,在处理内部问题时却未免有些迂腐。
他对历史所知有限,但隐约记得后世对郑成功之死颇有些争议,其中一种极有市场的说法便是郑氏宗亲因不满郑成功的苛责而加以反噬。
如今结合陈近南所言,这推测竟是大有道理。
若那郑泰果有此心,那么他如此针对陈近南便不仅仅是不忘旧恨,而是要剪除郑成功的羽翼。
但这些终究只是他的猜测,完全没有凭据,便是说出来也难以令陈近南相信,只能暂时放在心中。
陈近南显然不想再提此事,便反问起禹天来的来历。
禹天来自然不可能当真说出自己的离奇经历,否则必会被对方当成疯子。
他这一年来也曾假设若是幸运地被过往船只救起后,要如何交代自己的来历,心中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
他说自己祖上本是海商,在宋末时为避战乱而举家乘船出海,后来在渤泥国世代定居下来。
到了他这一代,因为父母早逝本人又嗜好习武不善经营,家道已经彻底败落。
此次是想跟一艘海船返回中土,拜访中土武林中的名家高手切磋武艺,不想一场风暴打沉了船只,整船人只有他一个幸运地漂来这座荒岛上。
陈近南不疑有他,还颇为同情的嗟叹一番,又安慰道:“我来时乘的那艘船虽然残破,但主体框架尚保存完好。
船上也有不少工具,我们一起动手采伐树木将船修补一番,应该可以凭它回转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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