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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是好汉一条:“陛下知道我是怎么个意思。”
“你意思是,朕弑祖杀亲?长乐宫老太后薨,朕还得负全责,背上这样个不忠不孝的罪名?”
她不饶人:“不忠且不算,皇帝陛下乃我大汉一等一的明君,忠陛下、忠朝廷,且才能算一个‘忠’。”
她语带讽刺,又道:“满朝文武,只有忠陛下,才算‘忠’,堂邑侯吾父,触忤陛下,那便只有‘死’字一个。
因此忠君之说,全无旁述。
但这‘孝’一字,皇帝陛下自己掂量,您配?”
杨得意未等武帝发怒,便抢了前,磕头如捣杵:“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娘娘烧糊涂啦!
全不知自个儿在说些什么,待会儿醒转过来,娘娘定然是第一个后悔!
陛下、陛下万万息怒!”
绡纱外是轻转的风,蹭抚满庭院树叶沙沙作响,薄透的夜,早已被天边一道曙色撕拉开,天将晓,清凉的气息散了满院。
春色渐渐爬上树梢。
皇帝踱步,忽地杵道:“娇娇,我们能不能好好说会儿话?”
是轻缓的口气。
他仍温柔。
凭陈阿娇这几句忤逆之言,皇帝杀她万次也不够,都道君心难测,这帝王的心,果然是万万的深不可测,他竟不太着恼了。
“陛下,你好久没有叫过我‘娇娇’啦。”
像是梦话。
柔的好似从天光之外延伸来,她在做梦。
窗外是满树落红。
“娇娇,你总不肯说软话。
宫闱门庭深,吃亏的是你。”
他微微叹息:“朕讳彻,你也好几番不曾这样喊过朕了,总不是朕亏你,朕也被你亏待。”
“陛下,”
她忽然扯他袖子,“几时发丧?娇娇是糟践命,搁长门永世不得翻身啦!
但好歹皇外祖母疼我一世,娇娇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总要……总要送她最后一程……”
皇帝微一怔,淡淡道:“时候不早,朕要上朝了。”
他到底还是心狠。
“陛下起驾——”
杨得意熟稔的“唱起”
,撕开长门冷宫破晓的天幕。
清晨,气息凉嗖,满地落瓣似蝴蝶一般,旋转在涡风里……
斜倚熏笼,坐到明。
皇帝一早上心不在焉,伏在宣室殿御案前,想事儿出了神。
自陈阿娇那边出来,便伏宣室殿批阅奏折,连上朝都懒怠。
杨得意催请再三,才懒懒应付朝上去了。
这一回来,又想心事。
杨得意立一边伺候着,只琢磨皇帝心事,因寻思着,九成九出塞战事不力,再加一根搅屎棍陈午,有的君上烦扰呢!
故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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