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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在手上的图稿那里做了个记号,不出意外的话,她在图纸上做记号的那几处就是地下管道在永宁河畔里的出口,其实已经有点远离了东泰生物的公司位置。
等她忙好这一切时,徐卓还是坐在前天重逢时的摊位那边,一个人对月闲闲喝着扎啤。
顾宁把试管上的瓶塞拧紧后放进包里,准备打道回府,犹豫了下还是绕回到摊位那边,打算和他吱一声才回去。
她还没走到徐卓在的位置旁边,迎面而来几个嬉皮笑脸的社会人士,虽然没有穿着奇装异服和突兀的发型,给人的感觉还是像十几年前的杀马特天团似的。
总觉得有点怪兮兮的,至于哪里怪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职业病犯了,按道理她入职才几个月,基本流程都还不算太熟络更遑论职业病的地步了,顾宁想到这里,又朝对方多看了一眼。
对方大概也留意到她的打量,被簇拥在最中央的瘦高个小哥流里流气地挡住顾宁的去路,出口调.戏起来,“小妹,这大半夜的怎么还一个人出来晃荡?哥们送你回家吧。”
说时还准备伸手去撩顾宁。
他们只当顾宁是半夜晃荡的学生,社会阅历一片空白,自然是手到擒来。
顾宁也没想到这帮人公众场合都敢这么嚣张,要是真的是个内敛的在校生,妥妥会被吓得方寸大乱,她敏捷侧身避开,余光瞥了下几米开外还在闲适喝着扎啤的徐卓,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惦记着白天的那点小事,居然对她这边的动静无动于衷。
顾宁特意清咳起来,而徐卓依旧不管不顾,甚至还很有雅兴地拿出手机把玩起来。
下一秒顾宁就有了主意,怯怯应道,“和我朋友一起出来的。”
这帮人知道刚才主动去撩顾宁,也没见着有人出来制止相助,加上听到她这怯生生的语气和无辜的眼神,更认定她口中的朋友多半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孬种小年轻,哄堂大笑后更加嚣张地问道,“是哪个朋友,让哥们认识下。”
摊主皱眉杵在收银台那边,如果不是事态闹大的话,摊主小本生意只想着赚点钱养家糊口,并没打算和这帮人扯上关系。
顾宁没开口,只是麻利地小跑到徐卓旁边,腰杆笔直地站在他身后,之后一脸挑衅地看着那帮人,她甚至还背着徐卓偷偷朝其中一个精神亢奋的小混混伸了个中指,虽然动作快得转瞬即收,那个小混混分秒不差地接收到了顾宁传达的信息,立马被激的摩拳擦掌起来。
徐卓今晚选的位置比前晚更偏,不到一米外就是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影婆娑,他身上时不时有阴影晃动,大半个人藏匿在那片细碎移动的光影下,乍一看自然是看不清他的面容。
顾宁都一溜烟跑到徐卓身后了,徐卓还是毫无表示。
那帮人难得找到个乐子,大阵仗的往徐卓位置边上走来,边走边挑衅讥笑起来,“妹子说的朋友就是你吗?”
徐卓坐在那片阴影中,充耳不闻,依旧无事人般的喝着扎啤。
“朋友,吱个一声都不敢,也太孬了吧?”
那帮人哄堂大笑起来,紧接着又和顾宁打趣起来,“妹子,你这朋友看来是个软蛋——”
那人话音刚落,徐卓忽然放下扎啤,起身,那帮人以为他终于被激怒地乱了阵仗,一大帮人个个都戒备应对。
没想到他只是信步悠闲地去前台结账,之后慢悠悠地往后面的弄堂那边走去。
至始至终,只留了个寡淡无趣的背影给他们。
他这样置身事外,其实让那帮等着滋事看笑话的团伙格外觉得窝火和轻视,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先使的眼色,骂了句脏话后,一帮人直接大摇大摆地跟在徐卓身后往黑乎乎的弄堂里面走去。
顾宁前晚就从那个弄堂里狂奔出来过,对里面的漆黑程度还是记忆犹新着。
果然不到半分钟,黑乎乎的弄堂里面就传来了闷实的声响,紧接着就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这段弄堂是待拆区,前后已经无人居住,所以破败地连路灯这种基本设施都没有,而他多半是选了长弄堂里最中央的位置,传到巷头巷尾后就不太真切了,顾宁站在弄堂口去听,动静并不算大。
大半是嘚瑟,小半是担心。
以他的身手,对付这几个小混混总是轻而易举的吧?自己应该不用跑过去添乱吧?不过万一那几个混混手上带了什么工具呢——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的,万一有个不长眼的意外,顾宁忽然想到这个可能性,莫名后悔起来自己刚才的小聪明,她刚准备跑进弄堂里面,徐卓已经从里面云淡风轻地走了出来,双手轻掸了下掌心的尘灰,面不改色气不喘,仿佛刚才这一小会只是闲适地从弄堂尾散步回来的消遣而已。
夜风拂过,徐卓身上的衬衫被应景地掀开一角。
他今天换回的这件衬衫还算修身,多半是刚才动手的时候幅度力道有点大,修身的衬衫面料绷紧时纽扣掉了好几颗,借着不远处的光线,她是无意识地带过一眼,眼帘里忽然跃入他身上的一道长伤疤。
这么狰狞的疤痕,她非专业,乍一眼压根看不出是什么器械造成的。
不过直觉觉得他身上应该还有更多。
顾宁心头骤然收紧,一脸凝重的追问起来,“你那里怎么了?”
她说时恨不得撩开他身上的全部面料看个究竟。
而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目光,迈开长腿先走在了前面,径自往之前停车的方向走去。
“集训的时候摔的。”
他暗沉的嗓音落在茫茫夜色里,真假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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