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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休无止的失眠仍然折磨着盛少初的每一个夜晚。
他的头上仿佛随时都悬着一把刀,一闭上眼睛就会掉下来砍断他的脖子。
盛少佐僵硬地躺在单人床上,薄片状的药片在上床之前就被谨慎地贴在了上颚上,以便在黑暗忽然降临时可以及时咬破吞下。
这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守株待兔,而是试图和一只觊觎自己已久的恶狼作战。
盛少初每次合上眼帘另一双虎视眈眈的血红的眼睛就开始紧盯着他,他几乎可以看见隐藏在那对红眼睛瞎邪恶得意的笑容,告诉他他逃不掉,他的挣扎就像绑在烤火架上的羔羊一样徒劳。
盛少初在自己创造的可怕梦境里汗湿重背,他不安定地喘着粗气,当寂静漆黑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丝异样的响动时烙印般的耻辱记忆条件反射地洪水般冲进了他的脑海,使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尖叫。
“是我。”
下一秒白光大亮。
盛少初在极短的时间里只看到一团耀眼的金色,很快他意识到那是萨沙的头发,他站在门口,用那双总是温和的蓝眼睛抱歉地看他:“很抱歉吵醒了你。”
喉咙里紧涩的压迫感渐渐消失,盛少初的眼底浮起被撞破*的窘迫,他低咳了一声,睡意已经消散,半坐起身熟练地摸出香烟点燃,让声音刻意显得神采奕奕:“能放点音乐吗,反正也睡不着了。”
小提琴舒缓的旋律流淌开来,萨沙走了两步,他应该用了足够的抑制剂,身上的信息素掩盖得一点儿都闻不见,不管是他自己的,还是从被人身上沾上的。
萨沙的目标是藏在柜子里的酒,他向盛少初举了举装载琥珀色的玻璃瓶:“我能喝吗?”
盛少初不得不承认萨沙是个美人,修长的身条立在跟前简直漂亮得令他没法拒绝:“当然。”
为了不引起警卫的注意他们很快把灯光熄灭了,萨沙坐在他床上交叠着腿,他的神情像秋水一样忧郁,盛少初猜想那里面有几分和陆明淮有关。
随即他忽然意识到这对萨沙也是一个绝对不想发生的意外,那几乎就是每夜折磨他的噩梦的预演。
这位世界冠军的运气简直比自己还要糟糕,连续两次都非自愿地被alpha标记了。
盛少初无法想象第一个alpha要有多混蛋才会刺激得这么好脾气的萨沙把他杀了。
盛少初同情地想,至少陆明淮是个和他一样温和的好人,之前那些微妙的排斥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对萨沙有种特殊的好感和莫名的保护欲,虽然明明对方看上去比他更加健康结实。
他想如果自己是alpha的话,没准也会想要标记他也说不定。
他们想着各自的心事,一起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喝掉了所有盛少初偷藏的酒,空酒瓶撒了一床。
醉了的盛少初快乐得就像回到了高中生活,明亮的黑眼睛闪着光。
他看见那个更加年轻骄傲的自己肆无忌惮地嘲笑比自己矮一头的弟弟,鄙视自作主张替他报名各种比赛的混蛋老师,有时候心血来潮就怂恿陆明淮一起旷课坐火车去外面玩。
那时候他的跟屁虫弟弟总有办法神奇地出现在他们的目的地,以至于他们就像较劲一样选的地方一次比一次更加隐蔽。
但盛少佐从没失败过,那时他想如果弟弟去国防部一定会是个很不错的间谍。
但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跟着自己了?
盛少初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从一天开始盛少佐不再亦步亦趋,在他不注意的时间里变得越来越阴沉。
然而无论走得多远,他总能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一刻也没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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