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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的脸上瞬间爆发出了包括但不限于惊奇、喜悦、不可置信、欣慰等等的复杂情绪,“快进来!
快进来!”
他推开小铁门拽住两人的手把他们往里面拽,当他们面对铁门的时候又松开手,往小楼里小跑着过去,一边回头冲他们喊着,“进来!
进来!”
巴顿先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人,他住在孤儿院旁边街区一栋老旧的筒子楼里,孑然一身,听说他本来是一名协约国的军官,一战中刚结婚不久的儿子在他眼前中了流弹,怀孕的儿媳也承受不住打击,在一个起着大雾的晚上了无音讯……
战争结束后,他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给了这家在家旁边儿的孤儿院,自己来了这里做起了门房。
虽然他脾气暴躁,满嘴脏话,但他对待每个孩子都像对待亲孙子一样,他几乎是掏出了所有家底来尽自己所能地帮助这些失去家庭的孩子。
有时候忙碌的科尔夫人也会委托他照顾小孩,他却从来不和大家讲打仗的事情,如果有人追问,他就会说,“你们要做好人,而不要对我这样的屠夫充满兴趣。”
这是一位受尽战争摧残的可怜老人,可是正如他所说,战场上的每一颗流弹都有可能造就一个破碎的家庭,曾经陪伴他的李恩菲尔德又何尝没有夺走别人的性命呢?死在不长眼的子弹下的亡魂,可能是一位父亲,儿子或者丈夫。
“战争可能有对错,军人们也会作孽,但是孩子们都是无辜的。”
有一天纳尔逊坐在楼顶就着月光读一本关于一战的书,巴顿先生费劲地爬上来坐到他旁边抽烟,他笑嘻嘻地揉着纳尔逊的头发,“我当军官以前,是一个神枪手,后来我觉得,当兵不如当一个大夫。”
看着他一边一瘸一拐跑着、一边喊着科尔夫人名字的背影,纳尔逊红着眼眶拍了拍汤姆的脊背,汤姆正闭着眼睛抬头看天,陪着他们长大的老人真的老了。
巴顿把两人带到科尔夫人的办公室,她在里面斟好了热茶,谢绝了三人的邀请,他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还回来干什么?”
科尔夫人皱着眉头看着两人,她用勺子在茶杯里叮呤哐啷地搅着,本来就满是碎叶子的老茶叶被她搅和得七零八碎,“收留你们,不是为了让你回来的。”
汤姆和纳尔逊早已习惯了科尔夫人的严厉,他们安静地听着她的训诫,望着这个几个月以前还有一头黑发的清瘦女人,三个月不见,她更加消瘦了,花白头发下的苍白面庞上,颧骨异常突出,她停下了搅拌茶水的动作,严肃地盯着他们。
突然她舒展了眉头,冲他们展开了笑靥,“汤姆,纳尔,你们长高了不少。”
“科尔夫人,这段时间您和孤儿院怎么样?”
纳尔逊放松了下来,端起茶杯问好。
“我还是老样子,”
科尔夫人自嘲地笑笑,“孤儿院比上半年忙碌了不少,这两年无家可归的孩子越来越多了……你们刚走,警察局就送来了一批小孩,你们的房间刚空了两天就有人住了,甚至还有大孩子需要两个人挤在一间屋里,真是哪里都有可能有空房间,只有孤儿院是不可能有空房间的。”
“这么紧张吗?”
汤姆开口问道。
“嗯,伦敦的其他孤儿院情况不会比我们好到哪里去,你们是大孩子了,应该明白,虽然报纸上一片歌舞升平,但是……”
科尔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又冲着汤姆笑道,“对了汤姆,你的巧克力孩子们很喜欢,他们中的很多长这么大就没吃过巧克力……”
她突然哽咽起来,低下头从裙衫里掏出一块手帕,擦着眼睛。
“抱歉,我只是……”
。
“我明白,科尔夫人。”
汤姆罕见地没有保持冷冰冰的模样,也没有因为巧克力的事情害羞红脸,而是站起身拍着科尔夫人的肩膀,柔声安慰着。
“你们都是好孩子,”
科尔夫人平复了心情,红着眼睛低头端起茶杯,“虽然我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着这里的每一个孩子,但我更希望他们都能像你们一样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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