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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出生在塞上,长在塞上,从未去过其他地方。”
这都不是秘密了,雪鹤便照实回答。
“如此,便是对这里十分熟悉了。”
雪鹤点点头,“这个自然是的。”
“那么,你方才唱的是《君子于役》?这歌也是塞上一直流传的?”
雪鹤心中哀叹,这麻烦精怎么又把话题绕到唱歌上来了?“是的,小人小时候听他人唱过,觉得甚是好听,便学了来,全是无聊时乱唱罢了,比不得任何人。”
叶询若有所思,他喃喃道,“那想必,你也是没有听过帝都那里的《君子于役》了……那里的歌,与这里是很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
雪鹤下意识地问。
“怎么不一样?”
叶询想了想,尔后浅笑,“哪里都不一样罢……”
一言已毕,再是无话。
确是,兆京的绵绵小调与这塞上的长歌大不一样,即便第一次听,也能听出二者的巨大差别。
叶询曾记得,在自己十岁生日的宴会上听过这首歌。
那时参加宴会的都是些亲属,所以没讲排场,众人都没有往日拘谨。
既没有礼仪的束缚,一场宴会下来必是吃得十分尽兴,连往日严肃的父皇也喝了许多酒。
在叶询看来,叶正霖,便是当朝帝王,他的亲生父亲,是一个极其严肃的人,疑心也重。
叶正霖后宫佳丽众多,因而子嗣也多,其中不乏优秀又俊美的皇子,但他对任何孩子都不大上心。
除了每月例行的课业考察之外,皇子们甚少见到父亲,只是帝王家中,一些虚情倒是做的很足,纵使对这位父亲再没感情,各位皇子还是面子上对他恭敬有礼,进退有度。
当时叶询也是那样,甚至到了如今,他对父皇也没多大感情,在他脑海中关于父亲的记忆是少之又少,唯独他十岁生日宴会那次——那是叶正霖一生中,唯一一次参加儿子的生日宴会。
那对于穆贵妃这一宫来说,是无上的恩宠。
叶询记得,父皇那日十分高兴,这很反常,只因他是个极其薄凉的人,亦不会将喜怒哀乐现于人前,但那日他喝醉了,酩酊大醉,连衣冠都是散乱的,任何人都劝说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那极烈的酒一杯一杯跟水似得灌进喉咙里,而在彻底喝醉后,他便开始絮絮叨叨地唱起一首歌来……君子于役,不知其期,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如之何勿思……
孩提时的叶询单单记住了那句苍凉的“如之何勿思”
,那夜父皇反复唱的便是这句。
唱的迷迷糊糊,确是哀伤至极。
原来那般淡薄的人也有如此激烈的情感。
他还记得,父皇将他抱在怀中,抚着他的天灵盖,胡言道,“若阿萝还在,我和她的孩子便也有这么大了罢……”
那夜,母亲的脸色十分难看。
往日,父皇唤母亲便是“阿萝”
,可母亲的闺名中并无“萝”
字,稍大后,他便懂得了,父皇日日深情的唤着母亲“阿萝”
二字,只是将她当作了另一个女人。
听年长的嬷嬷说道,那位真正名唤阿萝的女子,与母亲长得有五份相像,只不过母亲沉静,那女子生性机灵调皮,又极是爱笑,因此两人只是形似而神不似罢了。
他询问那女子后来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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